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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想再翻開這本書的那一瞬間時,我是很害怕的。」

 

粉色的外皮、觸感粗糙的紙面、如同踏入遊樂園般的夢幻書名,光從第一印象來看,都會忍不住猜想這本書一定是寫著既溫柔又感人的愛情故事吧?

然而事實永遠跟想像的差距甚遠。

 

翻到了書的背面,看見了書籍簡介(來源博客來) 

 

「我下樓拿作文給李老師改。他掏出來,我被逼到塗在牆上。

老師說了九個字:『不行的話,嘴巴可以吧。』

我說了五個字:『不行,我不會。』

他就塞進來。那感覺像溺水。

可以說話之後,我對老師說:『對不起。』有一種功課做不好的感覺。」
 

一看便知道剛剛的感覺其實都是假象,這本書想要探討的世界並不是這麼幸福。.

 

簡介中提到的老師是本書的人物,李國華,50歲,有妻,育有一女,是補習班的王牌國文教師,但這位外表看似溫良恭儉的老師,私底下卻以輪姦及強暴小女孩為樂。他在輪姦小女孩的同時,也灌輸她們是很愛妳的。這一生只愛妳一個人。我表達愛妳的方式就是跟妳性交等等如此之類的觀念,讓小女孩們陷入愛情的錯覺,也利用著小女孩們因為知道自己「強暴」,認為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,覺得自己已經變髒了,這個世界(不管是家人還是社會)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小女孩們,因為小女孩們無處可去,所以小女孩們只能留在李國華身邊,在這種愛情的錯覺中活著,小女孩們在他半哄半騙之下,為他貢獻自己的青春、自己的身體,直到他覺得厭倦了就丟掉。

 

主角房思琪也是受害者之一,原本房思琪與李國華是居住於同一棟大樓的鄰居,當時房思琪只是位十三歲的國中生,李國華是國文老師。李國華外表具有內涵和文學氣質,深受其他同棟大樓的人們尊敬,同樣也受房思琪及她的好友劉怡婷敬愛,藉由幫忙孩子看作文的藉口,製造出和房思琪獨處的時間,藉此性侵她。他們倆一直維持這樣的關係,直到五年後,房思琪不只是身體,連靈魂也完全被他搾乾為止。

 

書中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見房思琪對於與李國華的這種關係,是在恐懼與快樂的情緒矛盾中掙扎,不斷的問自己老師到底愛不愛她?如果是愛她的。為什麼她們的愛只能在小公寓裡躲躲藏藏?見不得天日?無法光明正大的說出來?若是不愛她。那為什麼從老師口中吐出的甜言蜜語又是這麼的真實?因為老師讓她屢屢在性愛中享受與高潮的快感,讓她幾乎相信老師是真的愛她的。

 

思琪為什麼逃不出來?思琪為什麼不去舉報李國華?讓人知道李國華的惡行?因為這個社會把小女孩的求救訊號給忽略了,社會上對於有關「性」的議題是很敏感的,且包含了許多負面的思想(例如:不潔、骯髒),女孩子若是和性扯上邊,就會被視為骯髒的,遭強暴(有性關係)的女人是不自愛的。最明顯的就是書中有透露出小女孩的求救訊號,卻一一被抹殺。

 

思琪曾經對媽媽說過:聽說學校有個同學跟老師在一起。媽媽:誰?思琪:不認識。媽媽:這麼小年紀就這麼騷。思琪不說話了,她一瞬間決定一輩子不說話了。可見思琪曾經想要讓母親了解自己的狀況,這也是在試探母親當面對師生戀(性關係)時的看法會有哪一種反應,思琪這麼做的目的也許是想把事情說出來,內心期待與自己最親近的家人(母親)會理解認同,但卻被媽媽一語打碎了。

 

要上大學時,思琪和李國華的事情被她最好的朋友劉怡婷發現,她內心也期望著從小到大的好友能夠理解她,但怡婷對她說的卻是:妳好噁心,妳真噁心,離我遠一點,我沒有辦法再跟妳說話了。最後思琪的內心瀕臨崩潰,甚至很努力的在對怡婷表達自己很痛苦時,怡婷卻說::我以為妳很爽。連最好的好朋友都看不起自己,於是思琪再問:如果我死了,妳會難過嗎?怡婷又回說:妳要自殺嗎?妳要怎麼自殺?妳要跳樓嗎?可以不要在我家跳嗎?

 

思琪有求救,只是沒人發現她的痛苦,沒人願意救她。

 

故事中還有被李國華性侵的另一個角色郭曉奇,她在被李國華丟棄後,想要舉發李國華的所作所為,於是到網路上將李國華的事情寫出來,卻得到了網友以所以妳拿了多少錢?」、「當補習班老師真爽」、「第三者去死」、「可憐的師母」等等回應,每一條的回應就像曉奇被殺了一刀,將她推入無限黑暗深淵。

 

做錯事情的永遠是被傷害的人,需要道歉的也永遠是被傷害的人,加害人(李國華)藉由社會陰暗思想把錯全部都推向被害人(郭曉奇),只為了滿足自己私慾,並持續維持自己溫良恭儉的形象。

 

由此可知,被性侵過後的小女孩無法求助,就算求助了,把自己的痛苦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理解,或是被解讀成另外一種意思。於是她們寧可不說,只能滿腹罪惡感的回到強暴犯身邊,這也是李國華可以持續性侵小女孩那麼長一段時間的原因,書裡有一段文字來描寫李國華做這種事也不會被發現原因「他發現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,強暴一個女生,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,連她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。罪惡感又會將她趕回他身邊」。

 

故事的主軸除了在李國華性侵事件,還有另一個是錢一維家暴事件。

 

錢一維有酒後對妻子施暴的惡習,他的妻子許伊紋被他施暴多年,卻從未想要離開,因為她認為一維是愛她的,否則不會在上午上她,晚上又打她。而且一維溫柔時愛自己的方式又是自己所喜愛的(甜言蜜語、疼寵、夢幻是戀愛),所以伊紋覺得她可以忍,但是這種事情她也無法對任何人訴說,只有在每次思琪與怡婷來找自己時,與她們交流、分享文學的時間她才能感覺得到快樂。最後,伊紋在被一維打到出血,送入醫院,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會被一維打死,一維所說:下次不會打妳了。根本不能相信,最終離開他。

 

在讀故事時我常常抱著希望,希望伊紋跟思琪能夠脫離痛苦得到拯救,可惜最終的走向還是很令人悲傷。林奕含很寫實的將社會的無知古板面呈現出來,也很真的把受害者內心的掙扎、事情發生後的作法、社會又是如何去藐視這種事情、加害者又是如此猖狂的繼續重複這樣的惡行寫出來。直到現在寫這篇文章,我仍會屢屢的去回想、翻閱、查尋書中的任何細節,甚至拜讀了別人的書評,內心還是充滿的悲傷,淚水在眼眶裡打轉。但我想作者在寫的時候一定比我更難受、更痛苦,因為她在後記曾提到說:我現在開始真的不寫了。但是她還是寫了,因為她無法假裝世界上沒有人以強姦小女孩為樂,假裝世界上只有馬卡龍、手沖咖啡和進口文具,她沒辦法假裝,她做不到,她同時在寫作的過程感到害怕,害怕任何一個人用她的書消費任何一個社會中真實的房思琪,害她們被傷害。可見作者在寫這本書付出相當多的努力,我很謝謝她寫出這樣的一個故事來。

 

雖然有人說這是讓人一讀就無法放下的書,但我卻花了將近半個月才把書讀完,因為我必須一邊調適心情一邊閱讀,不然就會深陷無限的悲傷與沉重之中。

最後,我很抱歉,竟然為這本書寫出了這樣的書評,因為這篇心得能傳達出的或許只是書中想要帶給讀者最表淺的東西,很多深入的東西我並不了解,所以我很抱歉。因此在分享另一位讀者的部落格,或許大家從那裡能找到對這本故事另一個更深層的含意。

房思琪的初戀樂園-林奕含著--[心硯書評]--台灣資優生的沉痛控訴 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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